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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天雨虽宽

小花生吖 《蛙鸣时》
2023-4-8
1
 
坐在门口悠然翘着二郎腿看杂志的书店老板,一见到李培源就站起身来,用谄媚的表情打着招呼。
 
“李警官,快请坐吧。”说着他快速拉过一张椅子摆在李培源身前,想必他见到顾客都会是这副表情。
 
李培源在椅子上坐下,说道:“之前电话里也与你说了,我是想问问你之前一个学生的事情。”
 
李培源是昨天来到静冈县的。过年期间他和别人换过班,基本上整个假期都在忙活,才好不容易换来这次长假。昨天到了李润东曾经就读过的九年制学校,他想找以前带过李润东的班主任刘义山,却发现他几年前已经辞职了,在静冈县开了一家规模不大的书店。
 
“当教师工资又低,学生又难带,在这种教育落后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出路啊。”刘义山端来一个玻璃杯,杯中水呈淡淡的青色,杯底沉着几片茶叶,看来是早有准备。他将茶杯放在李培源身边的桌子上,发着牢骚:“小孩都是骨子里的恶,没有人加以引导和管制,他们就克制不住自己的生为人的天性,你说是也不是?”
 
刘义山跟李培源说起了在那所学校当老师时,一个男生喜欢扒女生裤子,屡教不改,最后李义山气不过当着全班人的面扇了他一巴掌。
 
“虽说孩子还小,但好歹是十二三岁的人了,竟然完全没有一点教养!”刘义山口气很重,竟是说的涨红了脸。
 
第二天,那个男生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袭击了一位女生,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施暴。后来,被虐待的女生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教学楼的天台,她裸着身子,从天台上一跃而下。在地面上围着的学生们喝彩声、起哄的声音接连不断。她没有任何的犹豫,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那个男生,仅仅只是被送进了少管所接受教育。
 
“一个杀人恶魔,竟然还能堂而皇之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刘义山几乎是咆哮着喊出声。
 
从那以后,他就心灰意冷,辞去了教师的工作。
 
“哦对了,您今天来是问李润东的事情是吧?”刘义山站起身,打开身后的一个小门,走进去拿出了一个相框。
 
李培源接过相框,里面的照片是一张毕业合照,所有的学生站成四排,刘义山则坐在最中间。
 
李润东的脸很好认,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只要找到那张最漂亮的脸蛋,就能锁定他。
 
“您之前是带初中部?”
 
“是啊,一共带了四届学生。”刘义山点燃了一支香烟。
 
照片中,李润东站在最后一排的最右边,正笑着望向镜头。
 
“这孩子家里出事的时候,正是即将开学的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我当时听到消息,就火急火燎的从家里赶了过去,陪那孩子在宾馆里过了一夜。”刘义山扶了扶眼镜,像是在回想往事般的按住额头。
 
“他平时在学校里表现怎么样。”李培源脖子上的喉结上下蠕动,也点燃了一支香烟。
 
“这孩子啊,又乖,学习又好。虽说这和学校的教育水平有限也有一定关系,但那孩子确实很聪明。他有一个学期,好像是初一下学期吧,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个学期都没来上学,下学期来学校的时候,我本以为他会跟不上功课,可他还是纹丝不动的第一名。”
 
“不知道什么原因吗?”
 
刘义山眉头紧蹙,他记得当时与李润东的家长通过电话,对方说孩子生病了,休学一个学期。这种含糊其辞的说法显然不能让刘义山信服,但是追问一番后,也问不出个名堂,就只能放弃了。
 
“那孩子平时与人相处的也很好,无论见到谁脸上都挂着微笑,和人打着招呼,很有礼貌。和同学们也很能聊得到一块去,无论对方是什么家境,都有话题可聊,他好像就有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刘义山笑呵呵的说道,李润东可能是他带过最满意的学生,可惜竟然遭遇了那样的不幸。
 
“那天晚上,他说过什么吗?”
 
“你是说出事的那天晚上?那天他倒是很沉默,没怎么和我说话。不过他也很坚强,不哭也不闹,我甚至都有一种哪怕我不来孩子也不会崩溃的错觉。想必是他内心中所受的打击太大了,一时间不肯接受吧。”刘义山叹了口气。
 
李培源感到有些奇怪,他实在是无法将老师口中那么阳光开朗的孩子和现在的李润东联系到一起,心中有一种“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疑惑。
 
在店里又和刘义山闲聊了一会,有客人进店购书,李培源便起身告辞了。
 
天气预报说今天傍晚有雨,李培源在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一把雨伞,他可不想再被淋成落汤鸡。
 
话说回来,那天晚上好像也下了雨呢。
 
在平乐镇下了车,李培源按照路口的指示牌走进了一条窄路,这条路和几年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春昼短,视线有些暗,太阳缓慢而有条不紊的向西方落去,李培源照着记忆中的路线,走进了这条水泥路。
 
好像是大门一样的四角铁框上,挂着限高三米的牌子,再往前走,是平乐镇的校车接送点,目的地正是那所九年制学校。这条水泥路依旧窄到很难通行两辆相对而来的轿车,道路两旁,用方砖砌成的围墙上用颜料写着“建设美丽家乡”的标语,因为年代久远,蓝色的颜料已经渐渐变黑,在红色的方砖上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看来标语终究只是标语了,并没有付出实践,至少现在为止,除了道路两边的栅栏将稻田隔开,他并没有看出这里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栅栏后的树木光秃秃的,还没有长出新叶,树枝向天空伸展开来,又像女人的头发般垂落了下来。稻田里也是光秃秃的,一道道田坎将田地分成正方形的小块,一直向远方排列开来。水泥路的最远处,道路已经窄到看不见,一座大山横亘在两市之间,孤独而不寂寞,仿佛自古以来,它就坐落在这里,照看着历代星辰。
 
不知走过了多少户人家,前方出现了一个路口,向左拐去,是一个陡坡。
 
十分钟过后,李培源来到了那个多年前发生事故的地方,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猪圈,一只大母猪懒洋洋的侧躺在稻草上,几只小猪并作一排,正在接受母亲的哺乳。原来那个贴着白瓷砖的房子已经消失不见,看样子早就已经被拆除了。
 
“小伙子,你找谁呢?”一个邋遢的老汉问道。他戴着庄稼杆子编织的草帽,双手正拄着一把铁锹。
 
李培源大概听得懂老汉那带着浓厚乡音的话,说是随便转转。随后他向老汉问起了之前居住在这里的那户人家。
 
“哎,你说老李他们家的娃娃?一天天的光和别人耍赌么,输钱输太多了还不上了……唉,就是可怜了那个小孙子了。”老汉估计是逮着个外乡人,真心想聊几句来打发时光。
 
李培源注意到老汉好像刻意避开了某些话题,李润东的父亲赌钱赌输了,然后呢?他从口袋中掏出香烟,递给老汉一支。老汉先是眼神闪躲摆了摆手,见李培源执意要给,只得一副不好推脱的样子接过香烟,从已经褪色的裤子里掏出一盒火柴,娴熟的擦着后抽了起来。
 
“老李完了之后就把田都留给他儿子了,好几亩田呢,你说说,一年咋也能挣个三万块钱呢,好好的活不干,天天跑去耍赌,唉,算完了。小伙子你说我说的对着么。”
 
“你意思赌钱赌输了和被煤烟打死怎是有关系呢?”李培源也点燃一根香烟开口问道。
 
“哎?小娃娃你咋还会说这点的话呢?”老汉有些惊讶,刚才还说着一口流利普通话的年轻人突然说起了方言,虽然口音还有些不够“地道”,但足够两个人无障碍交流了。
 
李培源笑了笑,他刚才发现老汉口中的话如果用普通话再按照某个音调去读的话,就能够完美复刻,于是他试了试,发现真的行得通。
 
“被煤烟打死和赌钱有莫有关系那谁知道呢,怎是报应么。估计是老李在天上看他们儿子不争气,就给收了。你想想,一个人耍赌全家都跟着遭殃呢,你以为呢,老婆跟着遭罪不说,娃娃也跟着受罪,也不知道那个娃娃现在怎样了?”老汉深深吸了一口烟。
 
“你说的那个耍赌的地方搁哪呢?”
 
老汉指了指前面,“那头头有个小餐馆,就在店里面呢。”
 
“哎——你站那点干啥着呢,还不赶紧回来吃饭,还乱涮着呢。”老汉身后的围墙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探出头来朝这边喊着。
 
“你等一下。”老汉回身应着,走到李培源跟前伸出手,眉飞色舞的小声说道:“小伙子再给我拿两根,这个烟挺好抽的,我以前都莫抽过。”
 
李培源干脆将整盒烟都给了老汉,正要转身向老汉指着的地方走过去。
 
“哎,小伙子,你等一下。”老汉急忙拉着李培源的胳膊,将烟盒还给他。“我拿上两根就行了么,给我那么多干啥呢。”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李培源朝着老汉指的地方走去,依旧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窄窄的水泥路。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当时和小黑走访时,走的就是这个方向,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地方有个商店来着。
 
走了半个小时,道路两侧才出现几个平房紧紧排列在一起,右侧是几家商店,要去的那个饭馆,则在左侧。
 
饭馆的招牌十分破旧,做招牌的布料上破了个大洞,只能看见“餐馆”两字。
 
太阳西沉,天边还残余着一抹血红色,大山的阴影笼罩着这个小镇。饭馆里开了灯,能看见几位食客正坐在那里边吃饭边聊天。桌子是简易的平板桌,小幅度的晃动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椅子则是刷着一层绿漆的铁椅子。
 
李培源一进店,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都显得很诧异,脸上的表情似乎在问“你是谁?”。
 
看似是老板娘的中年妇女从人群中站起身来,看样子她平时只做附近的熟客生意,也是头一次见到生面孔。
 
“你吃点啥?”
 
李培源抬头看向贴在墙上的菜单,随便点了个炒菜,再要了份米饭,价格便宜的离谱。
 
过了一会,老板娘端来了一份炒肉和一碗米饭。李培源拿起筷子埋头吃饭,虽然滋味算不上美味,但胜在量大实惠。
 
现在的气氛十分微妙,店里的几个男人也不怎么开口讲话了,显得有些诡异的安静。李培源猜想可能是他的到来打破了这家店原有的样子,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他现在只想赶快把饭吃完。
 
李培源转头看了看右边靠墙的木门,里面隐隐约约能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透过木板门传过来,声音已经十分微弱了。
 
吃完饭后,李培源想要结账,却怎么也找不到应该贴在墙上或者桌子上的二维码,他才终于明白这家店只收现金。
 
和老板娘说了之后,老板娘拿出手机递给李培源:“我不会使,你来弄吧。”
 
李培源将钱扫过去之后,还特意给老板娘看了一眼转账记录,然后看向右侧角落的白色木板门。
 
“这里是厕所吗?”
 
“哎,我说你个大男人,想尿出去随便找个地方不就尿了。”坐着的人群中,一个男人说道。
 
“那奇怪了,这个房间到底是干什么的?”李培源说着就向门前走去。
 
“哎,你不能进去!”老板娘有些慌张的站起身来,人群中有几个男人也站起来,虎视眈眈的盯着李培源。
 
李培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警官证,亮出个人信息的那一页。
 
“你是警察?”老板娘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个地方是赌博的地方吧?”李培源随意的说着,“放心,我就看看,顺便问点事,不会为难你。”
 
老板娘将信将疑的坐下身来,她的眉头紧蹙,有些不安。
 
“警察又咋了?你赶紧出去!”一个男人指着李培源吼道,立刻被老板娘拉着胳膊坐下,“你别惹事。”
 
李培源一把推开白色的木板门。
 
“我跟两个,该你了。”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正裸着上半身,手里攥着三张扑克牌,喜笑颜开的说道。房间里有两片暖气,并不寒冷。
 
坐在他右手边的男人愁眉苦脸,似乎是牌不好,但他依然没有放弃,硬着头皮说道:“那我也跟两个。”
 
“你这演技也太差了吧,估计又是看了牌发现是一手好牌,故意装成这个样子,哼,那我跑了。”第三个男人的扑克牌扣在桌子上,看也没看就直接扔到了牌堆里。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围坐在两张并排放在一起的木桌旁的男人都齐刷刷看向门口。
 
李培源没有废话,直接亮出警察证。
 
“是警察?”虎背熊腰的男人问其他人,他的脸上毫无惧色。
 
“你来这里干什么?”一个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收起放在桌上的现金。
 
“打扰了,想和你们打听点事。”李培源笑着说道,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毫不怯生的搬起一把椅子坐在他们中央。
 
围坐在桌旁的七个男人都打量着这个孤身而来的警察。
 
“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李培源语气轻快的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李彦这个人?”
 
七个男人都没有开口,过了好一会,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开口说道:“那个人不是早就死了么?被煤烟打死的啊,当时警车都来了好几辆。”
 
“啊对,我说的就是这个被煤烟打死的人,他以前是不是也经常来这里?”李培源本想说“是不是经常来这里赌博?”,还是把那两个字给省略了。
 
“那个囊怂还欠爹们五千块钱没还呢,就给死了。”虎背熊腰的光膀子男人点燃一支烟,摇了摇头。
 
其他男人也陆陆续续说着,看起来李彦之前欠了不少人钱。
 
李彦就是李润东的父亲,李培源之前翻开案件卷宗才重新记起了这个名字。
 
“说不定就是不想还钱自己故意死的,还拉上老婆,真是窝囊。”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撇了撇嘴。
 
“咋的,你还惦记着那个小媳妇呢?”他身边的男人打趣道。
 
“唉,人都死了说这些呢?当时不是他还不上钱,才让他媳妇儿陪人睡觉的么,你不是也去过?”骨瘦如柴的男人反问道。
 
李培源听着他们的谈话,逐渐眯起了眼睛。
 
心里的脉络已经十分清晰,他在去年秋天去过绿源区之后,就突然想到多年前的两场意外,可能是两起谋杀。只是当时才十三岁左右的孩子,怎么会去杀害自己的亲生父母呢?当时李润东告诉自己,父母有失眠的情况,所以会服下安眠药后再入睡。后来李培源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安眠药是哪来的?
 
他扶着额头,回想着当时的样子。
 
“据他们的孩子李润东说,父母经常失眠,所以有吃安眠药的习惯,我们在房间里,确实发现了一个老旧的药瓶里面装有安眠药。”小黑当时是这么和他说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根本没对这件事情起疑心?是内心之中不愿相信孩子会杀害父母这种事情,还是李润东那古井不波的眼睛欺骗了自己?
 
从这帮男人的对话可以得出,李润东那时候的家庭生活简直就是不堪入目,而他在外又是一个那么完美的形象,在老师、同学的眼里,他是那么受人喜爱的学生和伙伴。
 
李培源左手轻轻锤击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喂,喂!喊你呢。”坐在身旁的男人拍了拍李培源。
 
“啊,说到哪了。”李培源慌忙回过神来。
 
“我们说他那个孩子还真是可怜,父母就这么死了,自己还遭受了那般虐待。”为首的虎背熊腰的男人说道。
 
“虐待?”李培源茫然的问道。
 
“你这警察可真是,我们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啊?”
 
“啊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你说的虐待指的是什么?”
 
为首的男人又点燃一支烟,吐了个烟圈:“我有一次去李彦家的时候,小媳妇正躺在炕上等我,我走过一个小房间时,发现他家的孩子正躺在一张小床上不断抽搐着,嘴里不断叫唤着,却又不敢发出太大声音,他的裆部一片红红的,看样子像是血……”
 
李培源的脑袋如遭重击。
 
“你看这里,上面记录了李润东因为生殖器官遭受到了严重破坏,所以就立刻治疗了。”公安局的工作人员的话回荡在他的耳边。
 
李培源浑浑噩噩的走出了那家餐馆的店门,里面的男人则继续开始了赌博游戏。
 
果真如天气预报上所说,门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竟一时间忘记打伞,直到雨水淋在了他的脸庞上,他才反应迟钝的打开了下午刚买的黑伞。
 
他的瞳孔涣散,并没有对焦。眼前是一片深邃的黑,沐浴在皎洁月光下的水泥路,是漆黑世界里的一道精致的灰。绵绵细雨点连成线,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直直落在地上,脚踩在地上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声响。
 
李培源此刻头脑混乱,他忘记了拉上外套上的拉链,忘记了举着雨伞的右手已经发酸,甚至忘记了思考。
 
走到之前来过的猪圈前,围墙里的老母猪和小猪们蜷缩在角落,上面有一块木板披着两层布料,用来挡风遮雨。
 
李培源的眼睛看见的不是猪圈,而是一栋贴满白瓷砖的平房,房屋正往外冒着黑烟。李培源望向角落,李润东就蹲在那里,他蜷缩着自己瘦弱的身体,将头埋在膝盖上。
 
突然间,李润东抬起了头,目光与他相对,露出了微笑。李润东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从这个破败的世界中,得救了。”
 
李培源感觉视线有些模糊,眼前的景象已经看不真切,一定是雨水在作怪。他抹了抹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两行冰凉,视线又重新清晰起来,老母猪正将它的孩子们护在墙角,目光戒备的望着他。
 
往前走去,是下坡路,这条路每隔很长一段距离,都会有一盏路灯,在雨中散发着并不算明亮的光芒。
 
不知何时,娟娟细雨已经变了模样,豆大般的雨滴狠狠撞向地面,溅起微小的水花。
 
李培源抬起头,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男人正在上坡,不用看见他的脸,不用听见他的声,李培源知道他是谁。
 
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抬起头,四目相对,李润东露出了微笑。
 
2
 
出租车的车窗外,景物飞速变换,天气阴沉沉的,几片积雨云撞在了一起,又毫无排斥的融合在一起,正准备作威作福。
 
李润东没有选择乘坐电车,他知道今天过不了安检。
 
车上正播放着旧时代知名乐团的摇滚乐,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喋喋不休的和李润东聊着自己女儿大学还没毕业就找了男朋友的事情,李润东和他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实质上李润东根本就没有心思听司机的牢骚,全自动化机械般的语言脱口而出,用来应付司机绰绰有余,这是他从小就会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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