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现场发现了酒和香，祭拜孟天赐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曹桂琴大病初愈，神色恹恹，见过孟良生之后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精气神，留一副没有情绪的骨架在铁窗之内。
“一日夫妻百日恩吧。”曹桂琴小声嘟囔，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提高了音量“我儿子他真的辞职了吗？”
王浩用笔尖敲着纸面，没有说话，曹桂琴自顾自接上，一聊这个话题她依然很激动。“我儿子很想当一个医生的，他之前离学校远，家里负担不起他住宿的费用，他就天不亮就走着去上课，我心疼他，给他买了辆自行车，破破烂烂的，都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他也舍不得用。最终却卖了给我……”
曹桂琴不说话了，任凭王浩怎么问她都不再说话。
小钟把王浩的保温杯递过来，“喝口水吧，师傅，半天没喝了。”
王浩接过，灌了一大口，55度，刚好入口觉得温而不烫。“报告出来了吗？”
小钟见缝插针地又给他递了个面包，哗哗翻动着手里的资料，指着报告的最后一行：“是老鼠的血，检验科还在查，但是估计不会有新的发现了，处理的很干净，除了陈老大的指纹，其余一个指纹也没有。”
“会不会就是陈老大放的？”
“是他将我们的视线引到这的，如果是他放的，那他图什么呢？”王浩摸摸下巴，上面的胡茬已经冒出来了，他问小钟要了剃须刀，话题又转回来“这个硅胶头颅的出处好找吗？”
“做工很粗糙，我觉得应该是自己翻模制作的，而且它没有耳朵，并不是做好之后再剪去的，而是在做的时候，就没有做这一部分。”
“显然这个人应该知道什么，孟天赐的耳朵有缺失的情况吗？”
小钟摇了摇头，“从我们能搜集到最近资料看，他耳朵是完整的。但是最近是冬天，他出来进去的都戴着一顶黑色包耳的毛线帽，也无法确认。不过我查了他的就医记录，最近半年都是空白的。”
王浩把保温杯扔给小钟，长腿一伸跨进驾驶室，老旧的轿车晃悠一下，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启动的声音倒是高调，油门的声音带着岁月经久的粗粝感。
“你开我的吧，师傅，我刚顺了我姐的车。”
王浩把车窗摇下来，摸了一颗口香糖扔到嘴里，吊儿郎当的，“开你的车我怕纪委请我喝茶。我今天不加班了，要回家给你嫂子做饭，如果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太血腥的，太危险的事不要说，我手机声音有点大，她听到了容易睡不好。”
“知道了，10086为您服务呗。”
车辆行驶在马路上，窗外的树影一帧一帧地闪过，王浩没有听歌，他在想事情。孟良生和曹桂琴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母慈子孝，甚至以他的观察看，孟良生十分抵触和曹桂琴的接触，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并不像普通的母子。怎么说呢，他感觉曹桂琴在单方面付出，带着讨好的意味，而孟良生对此的态度是抵触和厌烦更多一点。那曹桂琴和孟天赐的关系呢，王浩用手指下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眉头皱起来，他们两个的关系似乎很敌视，那曹桂琴又为什么会祭拜他呢？
缺失的左耳、头颅、错开的时间……
汽车在应急停车道上急停，轮胎在地面上拉出一条长长的痕迹，王浩的右脚死死踩住刹车，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出现，他喘着粗气，手指在方向盘上抓紧，青筋爆出来，他有点茫然地环顾四周，车辆一辆一辆在他旁边飞驰而过，人间的喧闹从远处传过来，王浩拉了手刹，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孟良生。
法医王姐的报告一页一页出现在聊天页面上，他这里信号不好，加载的圆圈一直在转，王浩手心里都是汗，一个结果在脑海里盘踞，他咽了口唾沫想着孟良生的话，他叫自己学长时诡异的表情，如果他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孟良生唯一威胁他的，就是林羽。
手术刀锋利冷削的刀尖选在林羽心脏上，逼着他站在他这边。
王浩垂头看着结果，冷汗浸满全身，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想踩油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脚像是跑了马拉松一样，绵软酸胀，这是过度紧张的后遗症。
没人接。
电话的忙音像是心跳，在密闭的车厢里清晰可闻，王浩攥着手机的手指汗津津的，喉咙干哑。
依旧没有人接。
“老公，你送饭送到南极了吗，我明天早上之前能不能吃上我今天的晚饭？”
王浩张了张嘴，声音沙哑的不像他自己的：“孟良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