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良山躺在病房里正在对着老婆生闷气，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孟良生提着水果进门的时候他正背对着门坐着，后脑勺都写着倔强。
“小孟来啦。”师娘打招呼，刘良山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你回来干什么，还不快回去！”
师娘看出他想跟刘良山聊一聊，就主动说出去要出去走走，临走前她在孟良生肩膀上拍了一下，轻声道：“劝劝他，给你打电话的事，是师娘做得不对。”
孟良生把师娘送出去，然后轻轻把门带上。从水果篮里拆了一个苹果出来，寻了水果刀，他手术做得极好，但苹果一直削不好，在他那根苹果皮断了两次的时候，刘良山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你回头别说你的老师是我，这刀使的，丢医生的脸。”
“看来是真的嫌弃我了，之前还叫我爱徒的，几天不见，开始觉得我丢脸了。”
“说的什么屁话，你明明知道我什么意思，装什么可怜。”
孟良生终于削好了一半，他把苹果切开，在刘良山的注视下把果肉放进了自己嘴里。
“我算看出来了，你这人没良心。”
闻言孟良生笑起来，他笑的前仰后合的，把刘良山也带的笑起来，笑骂道：“没个正型。”
“我知道您是为什么生气，所以才觉得更加没脸见您啦。您被我的事扰的进了医院，师娘拿您的手机给我打了电话，您怪师娘自作主张，我更气自己我为什么要让您跟师娘受这种委屈呢。我自然明白您是护着我，但师娘何尝不是护着您呢？”
孟良生慢腾腾的削好了另外一半水果，切好了拿牙签喂给刘良山，“老师，当给您爱徒一条生路吧，不然我只能自挂东南枝啦。”
刘良山把苹果吃了，腮帮子一颤一颤的：“一天天的，都什么话。要死死远点。”
“哎，赶明我就去，就选那棵一百多年的大榕树，那有根树枝正对着你门口，我就挂那。”
刘良山气笑了让他滚。
孟良生要出门的时候在门口顿了一下，他转过身对着刘良山道：“老师，事到如今，躲没有意义，我躲到天南海北，他就能追到天南海北，我不能因为他们而耽误了自己的生活，我要过我想要的，正常人的日子。”
刘良山叹了口气，“你呀，你呀。”
孟良生把师娘叫了回来，跟师娘道了歉。师娘温柔一笑，没纠缠到底谁对谁错，刘良山都不怪，她也没有要怪的道理。
寒来暑往，到了今年。
曹桂琴给孟良生发了短信，想着和他一起过年。因为原来的小房子要拆迁，她已经出来住了，在离孟良生不远的地方租了个一楼的一室一厅，带一个面积还挺大的院子。她与孟天赐也不怎么联系，这么多年了，只是听说过得依然很荒唐。
孟天赐一如既往地没有回短信。曹桂琴没有觉得失望，她抬头看着房子对面204的灯光，她知道此刻孟良生刚刚下班，他一会就要去冰箱里拿那盒荠菜馄饨，还剩十二个正好够当今天晚上的夜宵。曹桂琴不仅知道这个，她还知道孟良生在医院里的一举一动，她好像在玩一个真人版的青蛙旅行游戏，等她的宠物回来，带来世界各地的消息。
手机亮起，一个短信进来，曹桂琴打开，是孟良生下个月的坐班值班表，她对照着把日期在日历上一个个标注出来，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了很多东西，不仅包括孟良生的考核、评优等日期，小到开了什么会，跟谁吵了架，甚至他那天爱吃什么菜都有。曹桂琴用手指摩挲着那些字，孟良生的每一天，她都没有错过。
孟良生在家的时候，曹桂琴也在家，她在窗户前看着，那里放着一台望远镜，隐藏在单面可见的玻璃后边，注视着属于孟良生的一切。不仅如此，曹桂琴最近有了新的乐子——她配了一把孟良生家里的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