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海潮，你的律师到了。”
曹志成带着宋寅走进审讯室。审讯室内，严鹏磊坐在一边，项译和庞海潮则大眼瞪大眼僵持着。
“宋寅！你终于到了！怎么来这么晚啊！”庞海潮激动中带着几许怨气，直呼其名，宋寅已经习惯庞海潮目中无人，所以从来不在这种称谓的细枝末节上跟他置气，“这个警察，宋寅，你记住他！我出去以后要告他！我要告他得坐牢，告得他这辈子都不能再当警察。”
宋寅看了一眼庞海潮，又看向项译：“哟，这是怎么了？”
曹志成上下打量一番庞海潮，这怒气冲天的样子，也看向项译：“怎么，你打他了？”
曹志成之所以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是因为一年前项译在追捕一名虐童犯时差点将对方打死，后来上面研究决定将项译调去交警支队以示惩戒。当然那不是项译第一次殴打犯人，早在那之前他就经常被罪犯或罪犯家属投诉打人，他打过家暴男、强奸犯、卖毒品的等等人渣，人送外号“暴力警察”。
项译对着庞海潮冷哼一声：“想打，但没下手。”
“宋寅，你听，他想打我，警察打人是犯法的。”
宋寅没理这话。
曹志成也没理这话：“审讯结束了？”
项译点点头：“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宋寅叫住项译，然后看向庞海潮，“海潮，你刚刚说要告他，为什么？”
“他诽谤我！他说是我杀了梅梦珂！放他妈的狗屁！”
“怎么说话呢？”宋寅佯装训斥，“这里是公安局。”
庞海潮强忍怒气：“反正我没杀人！他说我杀人，这是诽谤！”
“别胡闹了！”宋寅呵斥一声，转向项译，咧嘴一笑，一双小眼睛立刻眯成一条线。“不好意思，请问这位警官怎么称呼？”
“项译。”
听到项译的名字的刹那，宋寅觉得既陌生又耳熟，但眼下不是回忆的时候，他继续陪笑道：“项警官，他被他爸宠坏了，说话不经大脑，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刚刚纯属误会。”
项译斜乜一眼庞海潮，离开审讯室。
宋寅见状，立刻向曹志成陪笑：“不好意思，曹队，给您添麻烦了。”。
曹志成指了指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十二点半。他给了宋寅半小时与嫌疑人相处的时间，然后留下严鹏磊看守着离开审讯室。
待到审讯室重回片刻的宁静，宋寅入座。
“你怎么才来啊！”庞海潮愠怒地说。
“接到你爸电话就立刻赶来了，害我鱼也没钓成。”宋寅语气平和，不骄不躁，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钓鱼？”庞海潮却有些气急败坏。
“吃饭了吗？”宋寅又问，像随意提起。
“没有！”
“哟，严警官，”宋寅看向严鹏磊，他的通讯录中也有严鹏磊的联系方式，“怎么现在公安局连饭都不供吗？这太不厚道了吧。”
“供了，他自己不吃。”严鹏磊回应。
宋寅立即侧脸看向庞海潮：“这样啊，那是你自己活该。”
“宋寅！你……”
“海潮，时间不多了。”宋寅打断庞海潮，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审讯刚刚结束，他们问了你什么，你又是怎么回答的，你应该还记得吧？把它们一五一十复述一遍，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尤其是警察的问题。”
于是庞海潮将半个小时前发生的事巨细靡遗地向宋寅重述了一遍。
*
“把事情的经过交代一下吧。”审讯人主要是项译，严鹏磊和曹志成在一旁旁听。
“我交代什么啊我？项警官，你问问题能不能具体一点，否则我听不懂啊。”
“交代一下为什么你会和一具女尸在同一辆车里过夜，这样，你听得懂吗？”
“这我就听懂了。”庞海潮调整了一下坐姿，“昨天晚上我在KTV开生日party，party结束后，就跟梅梦珂坐车走了。原本我们想要去酒店开房，但梅梦珂说要带我去个幽静的地方约会，我就听她的去了，去了海滨路那一片沙滩。到了沙滩后，她就勾引我跟我在车里那个什么了。”
“那个什么是什么？”项译插一句。
“这都听不懂吗？一男一女还能干什么？做/爱。”
“请继续。”
庞海潮白了一眼项译：“然后我们就睡在车里了。但等我醒来，就看到你们在我车里，梅梦珂死了。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不用我再说了吧。”
“你跟她做/爱之后睡着了，你确定她只是睡着了？不是已经死了？”
“放屁！”
“庞海潮，这里是公安局，说话注意点！”曹志成训了一句。
“睡着。”庞海潮强压火气，“当然是睡着。因为是我先睡着了，我记得她趴在我身上，好像在我胸口画圈圈，说什么要我给她买包、买车之类的。我被她的手指一下一下画圈给画得睡着了。”
“你是几点入睡的知道吗？”
“这我哪知道，说起来我手机是不是还在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