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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梭哈1

2023-6-28
项译在得知庞海潮可以取保候审时内心十分愤怒。如果是以前,他铁定会找郭副局理论,然后向领导甩脸色,但在交警支队待过一年后,他的修为有所提高。尽管内心依然蔑视权威,蔑视那些被条条框框束缚、什么都按规定办事的小心谨慎的领导,但他已经懒得跟他们浪费口舌。所以当曹志成说庞海潮明天会被人带走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离开。走到门外开阔处,点燃一根烟,抬头看天,然后自顾自抽起来。
 
大概做交警那一年,一直呆在外面指挥交通,项译会时不时抬头看天打发时间,渐渐的,他喜欢上了看天。他最喜欢多云的天气,天上的云变换出各种形状,像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有点可爱。
 
待到抽完一根烟,天上的云飘远,项译的郁闷已经排解完,他扔掉烟头,转身进入公安局,继续干活。
 
海滨路全长一千五百米,中间和沙滩接壤段仅三百米,有绿色的波形防撞护栏相隔,但其中有一段护栏中间断裂,变成一个天然的沙滩出入口,当时庞海潮的加长车就是从这个口进入。从这个出入口到事发地的沙滩,总共五十米。而在与沙滩并行的五十米海滨路上,监控并没有覆盖,是一个盲区。不仅如此,整条海滨路上的监控都相对较少,而且还有两条汇入的乡间路道是无名路,完全没有监控。所以案发现场监控的缺失为犯罪提供可乘之机。
 
虽然庞海潮称提出去沙滩的是受害者梅梦珂,但项译在梅梦珂生前发的抖音视频上发现,早在一个星期前,梅梦珂就去过那里,在沙滩上拍了一段视频,视频后面还有一辆房车,她在视频上声称自己发现了一个幽静的约会地,在那里过了一夜。这段视频下方就有庞海潮的留言,留言写着:什么幽静的约会地啊?但梅梦珂没有回复他地点。项译猜测庞海潮私下可能电话询问过,之后去海滨路沙滩查看,发现了监控的缺失。当时的庞海潮未必动过杀人的念头,但激情犯罪被抓后他想起那个地方没有监控,所以才谎称没有杀人,试图找律师脱罪。庞海潮这种人,在项译眼里,虽然看上去又蠢又坏,但其实十分狡猾,心眼不知道有多少个,所以绝不能被他的表象欺骗,掉以轻心。
 
次日的案情讨论会上,验尸报告出来,经法医鉴定,梅梦珂的死亡时间在六月十八日凌晨一点至一点半之间,死因系窒息。经比对,身上的多处瘀青均由车上的爱马仕马鞭造成,手腕上和脖子上的勒痕也与庞海潮的领带和皮带大小吻合,破皮渗出的组织液和血液也在领带和皮带上找到相应的痕迹。马鞭、领带和皮带上的指纹只有庞海潮和梅梦珂两人的指纹,并无第三者。在梅梦珂体内检测到安全套润滑油,体外检测到部分精液,精液属于庞海潮。在车上找到一个使用过的安全套,里面的精液,经检测,也属于庞海潮。通过血检,证实梅梦珂吸过毒,在其血液中检测到大麻和微量色胺类致幻剂成分,在她的LV包里搜到了大麻和新兴毒品死藤水。对庞海潮二次提审时,庞海潮承认自己也用过死藤水,但他以为那是助性用的类似伟哥一类的东西,并不知道是毒品。
 
死藤水这种新型毒品有“宗教兴奋剂”的说法,常见于南美国家,在国内还比较少见。吸食这种毒品之后,人会分不清现实与幻觉,部分人称能与神灵对话,也有部分人在吸食之后性情大变,出现暴力倾向。在梅梦珂死前一小时,她发了生前最后一个短视频,视频上她说再次来到幽静的地方寻欢,感觉自己是天使。视频中的她眼神迷离,举止怪异,很可能是吸食了死藤水的缘故。
 
另外,车上没有安装行车记录仪。
 
看完验尸报告,刘文彬第一个说道:“这凶手是谁一目了然了,曹队,我看可以结案转交检察院了。”
 
严鹏磊第二个点头附和:“早点去检察院吧,这样门口也可以清静一点。”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的人都笑了。梅梦珂的事情出来以后,网上网友讨论得热火朝天,线下记者也没闲着,天天堵在公安局门口,逮到一个警察就问东问西。大部分警察都不怎么喜欢记者,警察与记者,夸张一点说,近乎是天敌。当初给项译送了“暴力警察”称号的就是记者,所以项译也很讨厌记者。
 
“这辆林肯加长车挺宽敞的,而且车门没锁。”项译的声音穿过笑声抵达曹志成的耳朵。
 
“说人话。”曹志成回抛一句,笑声停止。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当时还有一个人在场,因为看了她发的抖音视频,知道她在哪,就去了海滨路沙滩。结果看到她和庞海潮在一起,他趁庞海潮和梅梦珂昏睡,进入车内,利用庞海潮的皮带勒死梅梦珂后逃逸。”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片刻后,严鹏磊打破僵局:“项译,昨天审讯的时候你不是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凶手吗?怎么过了一天,你变了?”
 
“磊哥,你误会我了。我刚刚提出的假设是庞海潮背后的律师团可能会找的一个辩护点,案发现场是一个监控盲区,虽然现在物证确凿,但缺乏目击证人。疑罪从无,那些奸诈狡猾的律师很有可能会抓住这个点往死里打,最后帮庞海潮脱罪。所以我提议别这么快结案,让子弹再飞一会儿,我们去走访一下那附近的居民,看看有谁正好在昨天凌晨一点到一点半之间经过沙滩。如果我们撞大运,真的找到这样的居民,这个居民又正巧看到过加长车,而且加长车在那段时间里周围没有其他车辆或行人,那就表示不存在第三个人,这样就可以彻底堵死庞海潮翻案的路子,将他绳之以法。”
 
“译哥说的有道理啊。”刘文彬连连点头。
 
“但如果找不到这样的居民呢?”严鹏磊问,“凌晨一点到一点半谁会那么无聊在沙滩上晃悠?”
 
项译耸耸肩:“那当我没说。”
 
“磊哥,”支队里唯一一朵警花,一对五岁双胞胎女儿的母亲钟楚兰开口道,“你还别说,或许真有这种人。我干警察这么多年,最大的一个收获之一就是发现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人太多了,尤其到了晚上,妖魔鬼怪都没人会作妖。”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传出一阵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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