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保亮将一份最新的锡安日报扔在办公桌上，曹志成看了一眼报纸上的头版头条，标题粗体黑字，醒目刺眼，《连环凶杀案迟迟未破恐成悬案》。这篇文章曹志成早在半个小时前在微博上看过了，看完文章的当下，他就把作者韩星炎在心里咒骂了三遍。
文章标题看似在打击整个刑侦支队，但看完里面的内容，曹志成便懂了，这篇文章是有精准打击目标的，它不是整个专案组，而是里面的个别人。文章开篇先抨击了专案组的效率低下和无能，让一个连环杀手在短短八天的时间里连续杀了三个人，却一点作为都没有，连个嫌疑犯都没找到，导致锡安市民人心惶惶，女生到了晚上都不敢上街。“唯一抓到的一个嫌疑犯——庞海潮——很明显是被嫁祸的。”从这一句开始，文章的攻击范围缩小，靶心逐渐明朗。它接着写道：“但警方在明知庞海潮没有杀人的情况下却迟迟不放人，是因为网上仇富的舆论压力吗？当然不是。真正的原因恐怕与专案组内部的个别警察有关。”然后文章含沙射影地指出专案组之中有一个害群之马“暴力警察”，一年前曾被调任去做过交警，在审讯庞海潮期间，曾使用过语言暴力，与庞海潮结怨，所以一直阻挠案件调查。最后作者以一句带有讽刺意味的问句结束全文：“这样的害群之马不除，连环凶杀案何时得破？”
此文章一出，有过“暴力警察”称号的项译立刻被人肉搜索出来，连同他过去的“劣迹”也一起上了热搜，但网上曝出的劣迹都有夸大之嫌，把项译妖魔化成了一个极端暴力分子。
曹志成看到项译的名字挂上热搜，便预见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上面一定会找他谈话。果不其然，他一到公安局，郭保亮就把他叫进了办公室。
郭保亮用手指敲了敲报纸，道：“老曹，我早就跟你说过吧。这个小子是个麻烦，但你非要用他，你看，现在被人盯上了。”
“郭副局，你不觉得这个事很蹊跷吗？前两天庞海潮的代表律师才找过我，问我什么时候会放庞海潮，我说现在案子有新疑点出来，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连环凶杀案，所以不能放人，结果今天项译就被攻击了。而提出这个新疑点的人就是项译，所以这很明显是有人在故意搞他，目的就是想让庞海潮快点放出去。”
“对啊。”显然郭保亮也看出了这一点，“但如果项译背景干净，怎么会被他们趁虚而入呢？”
“可是郭副局，项译的黑历史已经是历史，他去做了一年交警之后，确实改头换面了，我们不能因为他的过去就否定他的未来啊。”
“我没有要否定他的未来，但是现在，你不觉得暂时让他退出专案组会好一点吗？”
“警察办案什么时候轮到这帮记者指指点点了！”曹志成没好气地顶了一句。
“曹志成！你这话在办公室里说说就好，别给我在外面乱说。”
曹志成服软：“郭副局，如果我现在让项译退出去，那不就等于承认他有问题吗？这小子心气高着呢，被人泼了一盆脏水，我又再泼一盆冷水，他……”
“他怎么了？六月天难道还能冻死？”
“冻死不至于，心，”曹志成指指心脏，“心会死。”
“老曹，你这是管下属呢还是带儿子？越是心气高，就越要打压他，让他改改。”
“已经改了。”
“那继续改，改到铁石心肠，心不会死为止。”
“郭副局，真的没得商量吗？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我们不能被一帮记者牵着鼻子走啊！”
曹志成再三为项译求情反而引起了郭保亮的不满，他厉声道：“公安局是没能人了吗？专案组离了项译是破不了案了吗？就这么定了，没得商量。”
曹志成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把项译叫进自己办公室。项译进办公室的心情跟十分钟前曹志成进郭保亮办公室时差不多，紧张。但其实曹志成比项译心情还要复杂。
曹志成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移到项译面前，“这里有一个变态跟踪狂的案子要你去办。”项译一愣，翻开文件，“是萧云路派出所递上来的，在过去一个月内萧云路附近接连有居民报案，说被一个变态男人跟踪，那变态有露阴癖，把报案人吓得不轻。”
项译听到“萧云路”三个字觉得有点耳熟，但现在不是管变态跟踪狂的时候，他合上文件道：“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退出专案组的意思。（非要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吗？）”
